## 被消音的女性:影視中女性叫喊的權力爭奪戰(zhàn)在電影《鋼琴課》那個令人窒息的場景中,艾達被丈夫囚禁在小屋內,她瘋狂地敲擊墻壁,發(fā)出無聲的尖叫。這個沒有聲音的叫喊,卻成為電影史上最具震撼力的女性吶喊之一。女性在銀幕上的叫喊從來不只是生理反應,而是一場關于權力、身體自主與話語權的隱形戰(zhàn)爭。從默片時代到現(xiàn)代流媒體,女性角色的叫喊聲被男性視角的鏡頭不斷塑造、定義甚至剝奪,成為性別政治的特殊戰(zhàn)場。好萊塢黃金時代的銀幕上,女性的叫喊被嚴格分類和編碼。希區(qū)柯克的《驚魂記》中,珍妮特·李在淋浴時遭遇襲擊的尖叫聲經(jīng)過78次剪輯,形成了一種"完美的恐怖美學"。這種叫喊不是為了求救,而是為了滿足觀眾對"美麗受害者"的期待。同樣,在黑色電影中,女性發(fā)現(xiàn)尸體時的尖叫成為敘事轉折的標配,這些被精心設計的叫喊實質上是男性導演對女性恐懼的消費。正如勞拉·穆爾維在《視覺快感與敘事電影》中指出的,經(jīng)典好萊塢電影將女性塑造為"被看"的對象,而她們的聲音不過是這種視覺霸權的附屬品。恐怖片類型將這種女性叫喊的異化推向了極致。從《德州電鋸殺人狂》到《驚聲尖叫》,年輕女性的尖叫成為恐怖片的注冊商標。研究顯示,恐怖片中女性角色的尖叫頻率是男性角色的2.7倍,且大多發(fā)生在她們衣冠不整或單獨行動時。這種過度表現(xiàn)創(chuàng)造了一種扭曲的性別邏輯:女性越害怕叫得越大聲,觀眾就越興奮。日本恐怖片大師黑澤清曾坦言:"女性的尖叫聲是測量恐怖片成功與否的重要指標。"在這種產(chǎn)業(yè)邏輯下,女性的叫喊被剝離了真實情感,淪為刺激觀眾腎上腺素分泌的工具。值得玩味的是,當女性真正需要被聽見時,她們的叫喊卻常常遭遇"消音"。在《末路狂花》那個震撼的強奸場景中,塞爾瑪?shù)目藓氨痪瓢舌须s的音樂淹沒,這種聲音設計巧妙地隱喻了現(xiàn)實中女性遭遇暴力時無人傾聽的困境。更令人深思的是《使女的故事》中,那些被迫生育的女性被禁止發(fā)出任何聲音,她們的痛苦叫喊被制度性地壓制。這些影視作品無意中揭露了一個殘酷真相:社會只接受符合男性想象的女性叫喊,而真實的痛苦吶喊往往被系統(tǒng)性地消音。近年來,一股反抗的聲浪開始在銀幕上涌動?!度龎K廣告牌》中失去女兒的母親用整版廣告向世界尖叫她的憤怒;《燃燒》中的惠美在夕陽下跳著絕望的啞舞,她的無聲吶喊比任何尖叫都更撕心裂肺。這些作品開始歸還女性叫喊的復雜性——它可以是憤怒、是快感、是反抗,而不只是恐懼或痛苦的單一表達。韓國導演樸贊郁說:"真正的女性叫喊應該打破類型片的陳規(guī),它不需要取悅任何人。"在#MeToo運動席卷全球的今天,重新審視影視中女性叫喊的呈現(xiàn)方式具有特殊意義。當更多的女性導演拿起話筒,如凱瑟琳·畢格羅在《拆彈部隊》中呈現(xiàn)女性在戰(zhàn)場上的專業(yè)呼喊,或是格蕾塔·葛韋格在《小婦人》中展現(xiàn)女性創(chuàng)作時的歡欣尖叫,我們終于開始聽到女性聲音的多元光譜。法國女性主義學者埃萊娜·西蘇曾說:"女性必須通過自己的身體來寫作。"同樣,女性也應該通過自己的聲音來表演——不是被導演的、被期待的、被消費的叫喊,而是源自真實生命體驗的聲音表達。銀幕上的每一次女性叫喊都是一次微型權力斗爭,它關系著誰有權利定義女性的情感表達。當我們在黑暗中聆聽這些叫喊時,或許應該問:我們真的在聽嗎?還是只是在等待下一個符合我們期待的尖叫?給予女性叫喊以完整的表達權和解釋權,是影視行業(yè)乃至整個社會仍需努力的方向。畢竟,一個能自由叫喊而不被扭曲的女性,才是一個真正擁有話語權的完整的人。